不周不爰

加缪《反与正 婚礼集 夏》摘录

序言部分

作家自有为之而生存的乐趣,可叫他们心满意足。但对于我来说,是在构思时感受到此种乐趣。在那一刹那间,主题豁然明朗起来,突然产生一种醒脑的敏感,作品的前后衔接也有了眉目,那是美妙无穷的时刻,想象与智慧浑然想通,融合到了一处。这样的瞬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剩下的便是实施,也就是长时间的受苦受累了。

在我内心深处,谦卑之感仅对赤贫者的生平或披荆斩棘的思想家油然而生。在两者之间如今只有一个专事嘲弄人的社会。

我们最珍视的那些秘密,常常会在笨拙和混乱中和盘托出。而在过分矫饰之下,往往也会流露心曲。最好等到有了赋予这些秘密以一定形式的专业技巧,同时也不断让读者听到这心音,等到差不多均衡地结合天然与艺术。

在艺术上,要么一切同时涌来,要么一无所有。

我们是些尚无把握成为艺术家的人,但又确知自己不是别的材料。我在这里所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人日夜期待的前途,对此我们才终于愿意生存。

人的创作不过是借助艺术,通过漫长的道路,重新发现那两三个淳朴而伟大的形象。而心扉首次敞开就是向着这些形象的。

《婚礼集》

有的地方,才智在沉沦,为了产生一种真理,那正是对前者的否定。

人们在生活中,有少量熟悉的想法,两三种而已。根据碰到的阶层和人物,你会修饰它,使它改头换面。

感受到自己同一片土地的联系,自己对一些人的热爱,了解到总是有一处心灵得以和谐的地方,这对于一个人的毕生而言已是够繁忙的了。

人所共知,国之将亡,方图兴国。太为自己苦恼的人,故国正是抛弃他们的国度。

从装满人类大敌的潘多拉盒子里,古希腊人最后释放的是希望,认定那是最可怕的灾难。我没见过更激动人心的象征了。因为同一般看法相反,希望即等同于忍受。而生活就是不要忍受。

幸福不就是人与其生活的和谐而已么?

*这个世界使我变得无足轻重。它荷载我直到末日。它毫不动怒地否定着我。在那笼罩佛罗伦萨田野的夜色里,我正走向一种智慧:如果不是我突然泪水盈眶,如果不是诗一般的泣诉突然涌上心头,使我忘却尘世的真理,那么我本会被完全征服的。*

*达到一定程度的清醒后,人会觉得心灵已关闭了大门,可以无怨无求地反对此前他认为是生活内容的东西,我是指不再烦躁不安。没有再写下一行诗,兰波就在阿比西尼亚终其一生。这并不是由于爱好冒险,也不是放弃作家生涯,而是由于"事情就是这样"。到了一定的认识程度,人们最终接受原先竭力不去理解的东西,当然是按自己的天赋程度。*

《夏》

如果希腊人感到消沉的话,那总是以美为媒介。在这美丽的烦恼中,悲剧占据了制高点。而我们的时代却恰恰相反,引起消沉绝望的,是丑,是混乱。

公证就意味着有限度,而我们整个欧洲大陆却在乱纷纷地寻找它所希望的一种全面而完整的正义。

我们偏爱的是强权,因为它象征着伟大,首先是亚历山大,再就是罗马的征服者们。我们那些教科书的编纂者们,带着无比奴颜婢膝的态度,教育我们的孩子赞扬他们。随之而来的,便是我们自己也开始征服,打破了所有的界限,从地下一直控制到天上。

无疑,每一个艺术家都应该寻求自己的真理。如果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他每一部作品都会使他更接近这个真理,或者至少,要向这个中心移动一些,向着这个太阳葬藏身之处移动一些。

我过去总觉得自己生活在远离陆地的大海里,内心被一种美好的幸福所威胁。

 ——————————————————表白男神加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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