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不爰

3.4

我愿我是燕子,在这城市早春的夜空中低低地飞,掠过六层住宅楼一扇扇美丽的窗口,无声地穿越片片温暖的灯光。

窗后,他们趿拉着拖鞋,穿过客厅与厨房,最后在卧室中暧昧地停止。我半明半昧的羽翼,在这样的夜晚总能托起整个城市含混不清的呓语。

可我不是燕子。你在城市里,你很难注意到燕子何时来了,何时去了。

我沉默,有如石头般冥顽不化,在黑暗的阴影中藏起面目,藏起手脚,夜色一直深入到空空的胃里,并在那里降温,凝固,让人渐觉寒凉。

确确实实,沉重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季节的交替依时而至,空气的暖像这些窗口后的灯光一样清晰明确,但谁也说不清这灯光后面有些什么。它们并不像季节交替一样简单。我们可爱的灯光置于各式各样的房间内,最早知道明日又将发生的一些变故。

夜深后,它们往往相顾而笑,满足于保守着秘密直到天明,确信翌日夜晚将看到某些面孔更加凝重,眉头皱得更紧,喉头干涩,愤怒,伤心,无措,另一些面孔则在觥筹交错中又腐烂了一层。

哦,我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是一块顽石,我并不理会春风,灯火亦与我无关。除了杂草,杂草愿在我身体中生长,因为根的附着,我在我坚硬的深处感到疼痛,感到一些大地深深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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